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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,法藍茲.羅曼,一個海運造船公司的小小營業員,

快50歲了連台車都沒有,還可能隨時被老闆一腳踢開,

像這樣的人生,勉強只能算個60分吧!

 

自從我認識了有錢人史丘貝先生,並開始參加他們的聚會之後,

我就覺得上流社會的世界真的是有夠現實,如果你沒錢沒地位,

他們根本連話都不太想跟你說。

 

直到某天,史丘貝先生問我:想不想成為某家販賣荷蘭起司的銷售代表?

我想,這絕對是個改變我人生的大好機會!能跳脫卑微營業員的可憐生涯,

搖身變為動動嘴巴就賺進大把鈔票的生意人,

就算要我推銷起司這種臭到不行的東西,我也甘願!

 

聽到我改行做起司生意,那些有錢人的態度果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,

就像我突然愛上原本討厭得不得了的起司一樣!嘖嘖,

你說這世界還有什麼事不可能發生?一張裸照也是可以扭轉人生的,何況是一塊起司?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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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齣起司的好戲開演了!洪士達任命我為比利時及盧森堡大公國地區的獨家代理。

「正式代理。」他是這麼說的,不過我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。

而盧森堡只是他順便丟進來的,好讓我負責的區域看起來有分量一點。

的確,從安特衛普鈫過去是有點遠,不過我得親眼瞧瞧這個滿是丘陵的國家。

只要一逮到機會,我就要去史丘貝那群人口中說的餐廳用餐,

無論是在迪基希也好,在維安登也罷。

跑這一趟真的很愉快。既然洪士達要幫我付車資,我就不坐三等車,

改搭二等車,結果誰知道他們以為我會搭頭等車過去。

然而我也可以搭三等車,報一等車的車資,賺點差額,

我發現可以這麼做時,卻為時已晚,況且對第一次見面的人來說也不甚妥當。

我實在太興奮了,即使五分鐘也靜不下來,

海關人員問我有沒有東西要申報時,我竟然興匆匆地對他說「當然沒有」

,但對方說「當然沒有」不算回答,我必須回答「有」或「沒有」。

這時候我才發現,是該提防這些荷蘭人的。洪士達也印證了這個看法,

他不苟言笑,不到半小時就打發我走,連車資也一併附上。

當我回到大街上時,口袋裡多了一紙合作契約。

我的好朋友史丘貝的推薦信應該很有用,

因為洪士達根本沒在聽我的自我介紹,

但他讀完信後,馬上就問我能夠運幾噸起司。

這是個好問題,比利時人一年吃多少荷蘭起司?

而我又能夠拿下多少的市場佔有率?我一點概念也沒有。

在這麼簡單的產業裡面,你該怎麼預估他所謂的「運」多少起司?

我多來年在通用海運造船公司的職務,並沒有教會我如何應對這種問題,

而且,我覺得隨便提出一個數字也不是很明智。

「內行人從小量開始。」洪士達忽然說,大概是覺得我思考太久了。

「我會運二十噸的全脂艾登起司給你,包裝上有我們的新商標。

你賣出去,我就再進貨給你。」

於是他提出一紙已經用印的合作契約,重點就是:

身為銷售代表,我可以從售價裡抽紅百分之五,

有三百荷蘭盾旔的固定底薪,另有車資補貼。

在我簽名的同時,他按了一下對講機,起身和我握手,

在我都還沒來得及走出辦公室門口時,我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已經有了另一位訪客。

這一個月三百荷蘭盾的收入,是遠超過我在造船公司的兩倍薪水,

我老早已經不可能再加薪,我預估接下來一年內會有第一次的減薪,

我們這種工作,就是從零到一百,然後再從零開始。

還有,他們會另外補貼我車資耶!這條大街都還沒走完,

我就發現,未來我們的週末假期,幾乎都會由洪士達買單,

我甚至可以在晚上迅速去到狄南特或是羅希的任何一家起司商店裡。

我歸心似箭,差點連吃頓晚飯的時間都沒有,

就匆忙搭上回比利時的第一班車,滿心只想快點告訴史丘貝和妻子這樣的好運。

然而,回家的路卻似乎無止無盡地漫長。

同車旅客有幾個顯然是生意人,有兩個專心地讀著文件,

其中一人用他金色的鋼筆在邊欄寫下註記。

我得弄一枝那樣的筆,畢竟客戶下訂單的時候,

你總不好跟客戶借紙借筆記錄下來吧。

這個人很有可能也是個起司商人。我瞥了一眼他放在

車廂網架上的手提行李箱,卻沒能看出他是不是起司商。

他是個穿著體面的紳士,潔白的亞麻上衣和絲質的襪子,

戴著一付金絲框眼鏡。他到底是不是起司商人?

我根本沒辦法安安靜靜地一路坐回安特衛普,我要爆炸了,

我想講話,我想唱歌,但又不能在火車上唱歌。

在鹿特丹停靠的時候,我趁機觀察了一下比利時,看來他們的經濟狀況是有改善。

那人直直地看著我,好像在用我的臉做乘法一樣,

嘴裡還唸著我聽不懂的語言。你該拿這些生意人怎麼辦?

走去史丘貝家的路上,我在一家起司店舖外面停留,

欣賞著櫥窗擺設。明亮的燈泡底下放滿了各式各樣、各種來歷的起司,

一塊一塊比鄰堆疊在一起。這些起司都是從我們鄰近國家來的。

一股腐爛的氣味從商店裡飄來,但我站了一會兒,

就聞不到像一開始那麼強烈的味道了。

我並不會因為氣味而卻步,只有到了我認為該離開的時候我才會走。

畢竟,生意人就是要像極地探險家一樣地堅毅不拔。

「來吧,來吧,繼續臭吧!」我無所畏懼地與這氣味抗衡。

如果手裡有一根鞭子,我會奮力揮打在這些起司上。

「先生,您說得沒錯,真是臭得無法忍受。」

我身旁一位小姐回答我,但我根本沒聽見她走來。

看來我得要改掉在路上自言自語的習慣,以往我都是嚇到人的機會比較多。

這種習慣對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營業員沒什麼關係,但對生意人可是影響深遠。

我很快就到了史丘貝的家,他恭喜我,也將我介紹給他的朋友認識,

好像我和這些人是第一次見面似的。

「這位是羅曼先生,食品雜貨批發商。」接著,他斟了酒。

為什麼他說「食品雜貨」,而不說起司?看來他和我一樣,也有點抗拒這種商品。

不過我呢,可得要盡快克服這種心態,一個生意人必須瞭解他賣的東西,

要和商品攜手合作,還得和商品相依為命,埋首於其中。

這個商人必然也會染上商品的氣味──但話說回來,

要染上起司的氣味還不容易?不過在這裡,我說的「染上」是比較具有象徵的意涵。

總之,此時已是萬事底定了。起司,撇開氣味不說,

是種高貴的食品,你不覺得嗎?人類製造起司已經有好幾個世紀,

起司也是荷蘭最重要的資產,而荷蘭人是我們的兄弟。

無論老少貴賤,大家都吃起司,光是這樣,就讓起司贏得了它的尊貴。

我相信猶太人祝福食物,難道基督徒吃起司前不必禱告感謝一番?

「羅曼先生,這裡有個好位子。」某個態度我極不喜歡的客人說。

他馬上為我清出空間。這可是我第一次坐在中間,在今天之前,

我都是坐在長桌尾端的轉角處,現在我坐在中間,

大家就不必為了看我而整個轉過身來,因為出於禮貌,大家通常都會一直面向主人。

這也是第一次,我將拇指插在背心口袋裡,抬頭挺胸,

昂首闊步,如同箇中老手般入場。史丘貝注意到了,朝我的方向微笑表示肯定。

這次,他們馬上把話題轉到做生意上頭,看得出來他們開始重視我了。

談話間大家一直看我,好像在尋求我的同意,

而我也立即慷慨地以往常的點頭回應。要親切待人,尤其是生意人。

但閒聊中,我也不會一直同意他們的說法,偶爾我會改口說:「這還有待商榷。」

之前我都留到最後才離開,因為我一直認為提早離席會打擾大家齊聚一堂的和諧融洽。

但今天,我看看錶,大聲地說:「啊,我不能再待了……七點十五分了,

各位,告辭了,好好享受這個夜晚。」說完,我便手腳輕快地走過長桌,

好像一個趕時間的人和他們一一握手,然後把他們留在那兒,

就如同這些人以往最擅長做出的舉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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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carol0213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